美國加州聖地牙哥台灣同鄉會
San Diego Taiwanese Cultural Association
http://www.taiwancenter.com/sdtca/index.html
  2002 年 8 月

江南遊 絲路遊
陳榮淦

自從去年底,金盆洗手封劍江湖後就「櫻櫻美代子」;幸好有同鄉會的老人活動,每週一次活動筋骨,又可聆聽長輩們的提示,竟有返老還童之勢。每次看到師姐們在廚房的默默奉獻與師兄們在全場的忙碌,難免引起無限感恩之慨。尤其總幹事曾醫師的耳提面命要學他「臉皮要厚」,只好厚著臉皮廖化作先鋒來寫這篇遊記了。

且說五月中參加了台大電機系一九五七年班畢業後四十五年的同學會,又到中國跑了一趟。俗語說:「有關係就沒關係,沒關係就有關係」,幸虧我們同學中有一位早年被派到中國,結識未出道前的江副部長,所以很「有關係」。因此「他辦事我們放心」,就由這位同學負責在上海開同學會大吃大喝一頓,敘敘四十五年來的心路歷程;並重拾四十五年前赤子之心時的友情。我們每個人都是近「氣死(七十)的人」,個個返老還童,鬧不盡的笑話,就讓我慢慢道來吧!

我們會後先花了四天到江南浙東蔣介石的故鄉「朝聖」,然後再遊絲路十天。浙東之旅從上海開始,路經杭州西湖、紹興、寧波、奉化再回到上海。四天的地陪是上海國旅大世界旅行社特選的徐同志,學識豐富能言善道。他對台灣政壇社會花邊新聞無一不熟。他滿口「蔣公」與「國父孫中山先生」,好像目前的大陸政權才是承襲堯舜文武周公的正統。與去除介石遺照唯恐不急,懷疑「國父」是誰的寶島故鄉相對照,好似日換星移。就在我們「上車睡覺,下車尿尿」繼續趕路之際,我們的徐地陪就講了一個發人深思的笑話。

購團到大陸旅遊。就在一次「血拼」後竟脫了隊。我們這位老太婆不慌不忙的找到在十字路口指揮交通的公安;她先畢恭畢敬的行了一個大禮後就問:「共匪同志,假日旅館怎麼走?」這位公安同志知道又遇上了呆胞,也就不慌不忙的回答說:「歐巴桑,上面那兩個字可以不用了…」。

紹興近郊有蘭亭,大禹陵與古縴道等名勝。當然兩杯微溫的紹興太雕是絕不可少的。蘭亭是晉代書聖王羲之的舊居,就在越王句踐臥薪嘗膽的會稽山下;對我們這一代在「臥薪嘗膽」與「毋忘在莒」的教育下長大的人,則有特別的親切感。在蘭亭東北不遠的小山頭上有「大禹陵」。大禹就是鼎鼎有名的水利專家,大禹因乃父治水無功而被砍頭(實在太冤枉),害得他三過家門而不(敢)入,終於疏導成功,暫時解決了雲夢澤的水患。前清十全老人乾隆君也特別重視水利工程,就在他第一次下江南,巡視錢塘江北岸海塘工程時特別隔江遙祭在錢塘江南的大禹陵。所以我們就不敢怠慢到大禹陵叩了一個頭。話說回來,「治水」是人與天爭,只能爭一時不能爭千秋。君不見大禹治過的雲夢澤(今日武漢)還不是年年鬧內澇外洪!數年前的大洪時我就在武漢市走過水逾膝蓋的大馬路,當時很想怪大禹沒有把水治好!

寧波是自民國以來江浙財閥的大本營,俗稱寧波幫也是介石先生的老巢。今日在江主席「寧波幫幫寧波」的號召下,大量資金回流,寧波市容之現代化與街道之乾淨,值得一提。寧波市內有天一閣,郊外有天童寺,阿育王寺。最主要的是奉化縣的溪口鎮。解放後數十年來,中共政權似沒有花一分錢在溪口的建設。它的修護還是近年來為開放觀光,「蔣匪」昇格成「蔣公」之後的事;很多公共建設都有水泥未乾的痕跡。參觀景點有小洋房,蔣母墓道,玉泰鹽舖,豐鎬房。每一個景點都擠滿了一團又一團的故鄉同胞。正當我們團中的女士們忙著採購「蔣介石隔壁豆腐干」、「蔣介石隔鄰千層餅」等土產時,我也忙著拿出羅盤子午定位,勘輿風水一番。所有蔣居皆坐北朝南,剡溪清水由右白虎緩緩流向左青龍,青龍有靠白虎開闊,的確是上上之福地;一門兩總統風水之賜乎。小洋房則是老頭子蓋給從蘇聯回來的經國先生小倆口居住的。裡頭空空洞洞無一物,只有牆壁上掛的數幀照片與從豐鎬房角移來的經國先生手書「以血洗血」石碑。該碑據說早已被毀不知去向,現立的似乎是新刻的;看起來與舊照片不太一樣。在溪口西面不遠的四明山上有雪竇寺、妙高台、千丈岩等名勝。雪竇寺乃來世佛布袋和尚的道場,是坐北朝南典型完整的佛教寺廟建築。山門立匾「雪竇寺」三字旁有蔣中正題數字,恐怕也是新造不像蔣先生早年筆跡。妙高台南望亭下水庫,風景絕佳,難怪蔣先生每次回老家都要到妙高台住上幾天,清醒一下思路。以前在台灣盛傳大溪慈湖的地貌與溪口酷似,故老人晚年思鄉情切常住慈湖,看過溪口山水,此說似乎有待商榷。寧波東面三十公里的丘陵中有天童寺與阿育王寺,都是規模不凡的佛教寺院。我們同學中有人建議地陪是否可少看寺廟。其實到中國不看寺廟,那就免去了!

從寧波沿滬杭甬高速回上海途中,可在紹興城外西北的柯橋鎮看看古杭甬運河上遺留下來的一小段古縴道。在石板縴道漫步似可緬懷先人拉著在運河上行走的船,頗似兒時在海濱拉網分魚的風光。

回到上海休息兩夜,住進在浦東黃浦江畔的嶄新五星級河濱東方大飯店。從飯店房間內隔黃浦江西望外灘大道上的霓虹燈,似可比美從尖沙咀南望維多利亞港的夜景。就在欣賞完美麗的外灘夜景後我們的一位快「氣死」的同學就義不容辭的又鬧了一個笑話給此行增添愐憶的題材。

且說飯店浴室設備豪華,洗皂液只要一按就可從浴缸邊牆上自動流出。我們這一位同學按了半天,什麼都沒出來;以為按錯了,幸好在旁邊又發現一個按鈕寫著 SO(S)。我們這位同學大喜過望,以為找到了 SO(AP),就立刻大按後正在高唱「打拼才會贏」時,敲門聲大作;只好圍著浴巾前往開門。結果發現門外站著五、六個人;有彪型大漢的警衛,秀麗的飯店女經理,女護士與抬著擔架的急救員等如臨大敵。我們這位同學知道「代誌大條」了,差一點浴巾就掉下去。面前的女經理急急的問道:「有人受傷嗎?」我們這位同學輕鬆的答道:「沒有啊!」這時飯店女經理已經了解是怎麼一回事了,就客氣地問「先生從哪裡來的?」我們這位同學也醒過來了知道是鬧了大笑話,就回答說「台灣來的」。就在一對人馬離去時聽到女經理對警衛細聲說:「又是一個呆胞」。

遊絲路一般有兩種走法。一是先到西安然後西行經蘭州,河西走廊入新疆;另一種是先乘飛機到烏魯木齊,然後東向往回走。我們選擇了後者,先從上海飛新疆;時間與美國東岸到西岸同。記得六十年前我們唸中國地理時,新疆的首府是迪化,現在叫烏魯木齊。原來烏魯木齊是蒙古語意為美麗的綠洲,但乾隆平定伊犁回亂收新疆入版圖後,對這些西域番民即加以「啟迪教化」,故命名迪化;中共建國後為因應少數民族「一國兩治」,就又改回烏魯木齊。似與台北介壽路改為凱達格蘭大道有異曲同工之妙。新疆省現名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實行的也是「一區兩制」。名義上是少數民族的人管區內行政,事實上遍佈全疆另有一百師的屯墾兵團自成一個獨立系統。西域屯墾兵團從漢朝就開始,但兩千年來屢試屢敗從來就沒有成功過。原因只有一個「沒有女人願意到西域」,這一鐵的事實註定了它的失敗。中共建國後中蘇蜜月期一過,只好派駐新疆一百師團的兵力防禦屯墾;毛澤東自幼熟讀兵書通鑑,就在三反五反黑五類的帽子滿天飛時,提示愛將王震只要願意到新疆的黑五類女青年可立刻摘掉帽子。這一來大量江南美女自願到西域「和番」,穩定了屯墾兵團的基礎。目前在新疆到處可看到昔日屯墾老兵的第二代與第三代。話說回來,如果當年蔣介石能夠接受「黑五類」女眾來台灣,後來的在台老兵引起的諸多社會問題,可能就會減免了。

烏魯木齊郊外有一高山湖天池,很像北加州的「太浩湖」。只因天池多了一層西王母娘娘的逸事而名垂千古。相傳西王母娘娘在天池美女出浴大宴眾仙,舉行蟠桃盛會。事為周九世穆王姬滿所悉,他就在大約三千年前借西攻犬戎,又征崑崙之名偷偷跑到天池泡妞。可惜沒有成功,否則今天的我們也是藍眼金髮了!烏魯木齊市內博物館有全省收集起來的乾屍展與玉石之販賣。和闐羊脂白玉上品已不多見,大部分被台灣商人高價收購運往台灣。大陸的旅遊政策規定地陪一定要帶觀光團去採購,可從中分紅。採購時從一折殺起的喊價聲此起彼落,蔚為奇觀。

從烏魯木齊往東車行,沿著312號國道穿過天山山脈,約兩三小時可抵達火洲吐魯番。途中經過達板城時已經半睡的男生們個個精神百倍,唱起「達板城的姑娘」,憧憬美麗的達板城藍眼金髮姑娘帶著百萬財富與妹妹一起嫁過來的美景。此時女士們「臭美」的噓聲當然也不能少。

中國無時差,所以吐魯番下午三、四點剛好是太陽頂頭的「中午」,其熱可知。火洲之名絕非浪得虛名。吐魯番名勝景點很多。城西不遠有「交河故城」,是古車師國與漢安西都護府舊址;建在兩河相交的黃土高原,故名。經過兩千多年百度的日曬風吹,舊日城鎮的結構、官衙、佛寺等建築還可辨出輪廓。雖然在百多度的高溫下走了一個多鐘頭,仍有不虛此行的滿足感。晚上觀看維吾爾族民族舞,應景而已;觀眾清一色是台胞!吐魯番東北火焰山東麓看柏孜克里克石窟,又名無佛千佛洞;是唐僧西行曾經落腳之處,乃回紇與漢人屢次衝突之兵家必爭要地。回人佔領就破壞,漢人討回就維修;幾次易手再加上紅衛兵的徹底破壞,窟內竟無一尊完整的佛像壁畫。火焰山因孫悟空借芭蕉扇而聞名,是名符其實寸草不生,鳥不生蛋的紅土山。夏季地表溫度可高達華式一百八十五度。當年唐僧幸有孫悟空騙來的芭蕉扇才能全身而過。我們則坐在有空調的汽車裡跳下去照一張像又馬上跳進來不敢久留。在火焰山之南吐魯番之東有一高昌故城,是當年唐僧西行路過講經的地方。在高昌國王盛邀下,本答應取經回程再多停留講經。可惜當唐僧回程如約前往時,高昌國已被唐太宗所滅只剩一廢墟。故城中當年唐僧講經的平台還依稀可辨。路過吐魯番絕不能錯過坎兒井,它是與長城、運河齊名的中國三大工程之一。它是戈壁灘地下十來米處用人工挖出的引水道,它把天山溶化的雪水免於蒸發殆盡的引到數十公里以南的吐魯番盆地。吐魯番豐富的農產品完全是拜坎兒井地下引水工程所賜。水對人類生存的重要在吐魯番最為突顯;有水的葡萄溝一片翠綠,數米外的火焰山則寸草不生。另有一回教清真寺名蘇公塔規模頗不小;蘇公者維吾爾人,清時曾幫乾隆底定新疆回亂,故賜世襲公侯;但是他又是維吾爾人賣國的大回奸,為維吾爾人所不齒;頗似引清兵攻台的施琅。從吐魯番到敦煌,乘空調軟臥專為觀光客開的夜快車是最理想的,也相當舒服乾淨。每一車廂由兩位服務同志把關,共分成九個房間。每一間兩邊上下舖可睡四個人。大概是被九二一大地震嚇壞了,整晚竟在地震夢中過。車程約八小時抵柳園站,又名敦煌站;它距敦煌還有一百五十公里三小時的車程。原來蘇聯老大哥替中國修蘭新鐵路時,一出河西走廊就直趨新疆的哈密,在沙漠中舖的直線鐵軌竟從敦煌東北一百五十公里處呼嘯而過。絲路開放旅遊後,只好把柳園劃歸敦煌市。

在柳園接我們的是敦煌的地陪。敦煌因地位特殊中外馳名,就提昇為省轄市高出四鄰的縣市一格。從柳園南行沙漠中三小時,除了數處烽火台與漢長城遺跡土堆外不見人煙。「伎女飛天」是敦煌的市徽,非常美麗的琵琶飛天雕像在多處十字路口的圓環聳立;見之心神氣爽,比台北的蔣公銅像或右任公銅像高明多矣。如果有一天再來一個什麼「革命」或「運動」,用毛澤東取代飛天就大煞風景了。敦煌一定要看的是莫高窟,其次是鳴沙山與月牙泉;若有多餘時間可看看玉門關與陽關。莫高窟佛教雕像飛天美女壁畫甚多,加上二十世紀初,小道士王元祿發現藏經洞後在清廷不聞不問的情況下大量手抄經卷文物被廉價盜賣給英、法與日本的探險家而舉世聞名。也正因為如此大量敦煌經卷、佛像、壁畫才能遍藏全世界的博物館而未遭紅衛兵的徹底破壞。莫高窟入口有新立的王元祿石碑,見之令人有哭笑不得之感!在莫高窟大概是因為「台大電機」的聲名響亮又有「關係」,再加上出手不含糊,居然請到一位閉花羞月的貌美年輕講解小姐,她的見識豐富,普通話字正腔圓,音色優美娓娓道來直可繞樑三日,我們同學們個個神魂顛倒,到底看到什麼佛像壁畫攏莫宰羊矣!只依稀記得聽說對日抗戰期間有名畫家到莫高窟閉關臨摹,功成後就把原壁畫破壞殆盡,是否屬時實有待考證。

鳴沙山有如我們沿八號公路東開快到阿里桑納州邊境的沙丘,因為大風吹起時沙沙起鳴而聞名。我們到訪時適逢百年難見的雨後,不要說沒有鳴沙,連滑沙都滑不動。奇的是沙丘間有一月牙形的泉水塘,千年不被沙掩也不乾涸,不曉得救活了多少絲路的商旅,真是功德無量;於敬佩之餘就脫帽深深一鞠躬,祈求保佑我們其餘的絲路行程平安無事。若時間充裕應該到敦煌西南五十公里的陽關一覽,雖然只剩土堆但可重溫唐王維送元二使安西所作「勸君更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的深厚友誼。敦煌機場擴建已完成,七月一日後到敦煌可乘坐波音七三七方便省時多矣。

我們的下一站是嘉峪關。從敦煌到嘉峪關要乘六個多小時的汽車;先從313號國道東北行,於過安西後接國道312號東行。中途過一小鎮橋灣下車小憩,在疏勒河畔有一小博物館,大小不到台灣中心的一半;但是大大有名值得介紹。博物館內展出人頭碗與人皮鼓頗有來歷。相傳清初康熙年間,有一安西小吏騙了康熙帝一大筆錢興建一座與北京紫禁城相同的城廓。但這位七品芝麻小官陳金城聰明絕頂,料康熙決不會巡幸這種鳥不生蛋的鬼地方,所以獨吞鉅款只意思意思蓋了一小城。滿以為天不知鬼不覺,不幸事為路過巡按上報。康熙於震怒之餘,除誅九族外,立斬陳金城父子三人作成頭骨碗與人皮鼓以儆效尤,欺君之罪大矣!

博物館販賣部則大力推銷鎖陽,也可以淺嚐可治百病的鎖陽泡酒,千載難逢機不可失也。在橋灣西南約七十公里的黃土高原上有一廢墟尚存,名鎖陽城。此城乃唐初守寒窯十八載的王寶釧的老公左衛將軍薛仁貴,領兵西征回紇時被困三年的小城。士兵兄弟於餓了兩年快彈盡援絕吃草根時,在雪地上挖到有如紅蘿蔔的鎖陽充飢而度過難關,大將薛仁貴也終能回家與愛妻唱寒窯會。歷經一千四百年人們早已把鎖陽忘得一乾二淨,不料開放後有台胞看到商機,就投資興建藥廠出產能治百病壯陽補陰的鎖陽藥片與藥酒,結果一炮而紅,農民們經濟效益大大提高生活也改善;他們對台胞是很敬佩的。我們台灣人參加開發大西北是不落人後的。過橋灣後至疏勒河東岸的玉門鎮中餐。在甘肅省以「玉門」二字命名的有:兩個玉門關、一個玉門市、玉門鎮與玉門站;他們相距千里可要小心辨別。在這一段國道上奔馳隨時可欣賞海市蜃樓的奇景,荒蕪的戈壁灘上出現星棋羅佈的湖泊假象。

嘉峪關是明長城西端的起點,號稱「天下雄關」;內外雙層城廓與城樓的確雄偉。雖然三層城門皆東西向,內城裡游擊將軍府的四合院還是維持坐北朝南的規格。嘉峪關附近可看到清同治年間湘軍名將左宗棠率軍平定新疆時,由湖湘子弟兵所種植的三千里楊柳。一百三十多年了左公的「新栽楊柳三千里」竟能「引得春風度玉關」,大大改變了唐王之渙梁洲詞「春風不度玉門關」的淒涼景象,左公之功不可沒也。我們在車進嘉峪關時發生了一個小插曲值得一提。我們的車進城後因車子稍多就駛過雙黃線數尺,被眼明手快的交警立刻攔了下來。車子是敦煌的車牌,敦煌與嘉峪關又是互不相屬的獨立王國,結果是「沒關係,就有關係」了。我們的司機只好下車與交警套交情討價還價,結果以人民幣兩百元買到「關係」。我們不忍心司機數日工資就這樣泡湯,只好由團體公費支出慰勞他了。

從嘉峪關到蘭州還是夜快車,車行約十小時於次日晨抵達。蘭州位於中國的地理中心,輕重工業皆相當發達。蘭州西南約五十公里的積石山有聞名的劉家峽水庫與炳靈寺石窟。雖然只有五十公里,但因修路,我們顛簸了三個多小時才到水庫大壩的劉家峽。中共建國後在蘇聯老大哥的幫忙下把黃河水堵住成劉家峽大水庫,當年為補償搬遷的農民每戶只發放夠買兩個雞蛋的補償金。在六十年代該水庫是亞洲最大的水力發電站,所以列為極機密區,開放還是近幾年的事。不幸六十年代初中蘇兄弟翻臉,蘇聯撤走所有工程人員與圖表,準備看中共的笑話。結果中共還是在輸人不輸陣的毅力下,苦苦拼湊了五部發電機勉強產生一百二十萬仟瓦的電力。就在劉家峽水庫上游的黃河北岸有一座歷史價值很高的炳靈寺與石窟。炳靈寺位居漢藏交通的要衝,在唐初文成公主摔鏡的日月山東邊。睹景思人,不禁要想像當年文成公主「和番」無奈痛苦的心情,同情的熱淚不禁奪眶而出。炳靈寺因多年征戰棧道失修而入土數百年,它的出土還是四十年代的事。水庫建成後炳靈寺已淹沒水中,山崖半壁上的石窟幸能保存,大概也因人跡罕至而未遭紅衛兵小將的破壞。很多菩薩佛像莊嚴秀麗栩栩如生,第六龕「建弘元年」題記是中國石窟中唯一見諸年代記述的。雖經一個多小時水上飛艇的搖晃,和雨後泥濘山路的顛簸,早已七葷八素的我們亦無一怨言。在泥濘不堪的碼頭上,大概因為我們是唯一的觀光團,大約有二十名小孩們硬是不放過我們,糾纏不清苦不堪言。最後還是由我們團中的「丐幫長老」出面安撫,一聲令下集體排隊照相不准移動,每人發給二元獎金而皆大歡喜;我們才能全身而退平安上船。蘭州因為是大工業城,青少年磕藥問題相當嚴重;晚上不敢上街血拼,只好留在五星級旅店中唱卡拉OK了。蘭州城內的景點大都與母親河(黃河)有關,羊皮筏子黃河水車等皆乏善可陳。我們從蘭州飛上海結束了絲路之行。大概是規定閒雜人等一概免進,新建蘭州機場內乾淨舒暢與嘈雜的上海、廣州機場有天壤之別。在蘭州郊外開車可看到黃土高原寸草不生的山丘上,到處大量種樹,若能成功,將造福後代子孫千萬年,願祝早日成功。